郑大仕笑道:“世安啊,有什么话,就直说……莫要吞吞吐吐,可不是你的风格。”
“言庆前些时候,说了一些古怪的话。”
“哦?”
“老爷您听了可别生气,我也知道他不该这么说,但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……言庆说,二老爷有时候对王景文和裴安太过放纵了,那两人也忒不知尊卑了。”
郑大仕一怔,眼睛不自觉的眯成一条缝。
“言庆真的这么说?”
郑世安吓了一跳,连忙解释道:“小孩子胡说八道,口无遮拦,老爷您切莫怪罪。”
郑大仕说:“我倒不是怪罪他,而且我也知道,你心里怕也是这么想。”
“老奴不敢。”
郑世安连忙匍匐在地,口称有罪。
郑大仕笑了笑,“我说了不会怪罪,世安你不必担心。只是有些事情,你还不明白,回去好好教训言庆,让他莫要乱说话,免得引来祸事……好了,你先退下。”
郑世安喏喏退出,心里仍是七上八下。
待他退走之后,郑大仕蓦地双目圆睁,嘴角勾勒出一抹古怪的笑意。
没想到,这小家伙居然能有此眼力!
若这样的话,倒还真值得好生调教一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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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子过得很快,眨眼间就到了腊月。
天气变得更加寒冷,但新年即将到来,人们变得越发忙碌。腊八、小岁、除夕接踵而至。腊月二十三,正是小岁来临,也就是后世所称的‘过小年’,祭灶之曰。
这祭灶,原是先秦五祀之一。
似郑家这等世家大族,对祭祀之事更加看重。
所以一大早,整个安远堂就开始忙碌起来。祭灶仪式,大都是在傍晚,必须举族出动。安远堂上上下下过百人,在郑大仕的带引下,开始了祭祀的仪式。
郑言庆也参加了祭祀,并且在其中,担任重要的角色。
当郑大仕行祭拜礼节的时候,身后必须要跟随一个幼童。这个幼童,年纪也有界定,过了八岁,就不能再担当此任。郑言庆实际年龄五岁,但虚岁却刚好七岁。
也就是说,这是他头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充当辅祭的角色。
对普通人而言,充当郑家的辅祭,绝对是一种荣耀。这表明,郑家已视之为自己人。
此时,郑言庆就穿着一件华美的衣衫,不过怀里却抱着一只公鸡。
这有个说头,叫‘灶马’。
待祭祀完毕之后,灶神就会骑着‘灶马’,回转天庭报到。
所以,这灶马的身上,还配有鞍辔。言庆怀抱着公鸡,跪坐在郑大仕的背后,神色庄重。
而郑大仕先诵读祭文,而后又叩拜天地,祈求来年风调雨顺,幸福安康。
祭文的词藻,非常华美。
并且辅以独特的音韵乐律,吟诵出来,格外动听。
言庆感觉这种方式的吟唱,远比后世那些不知所谓的流行歌曲好听百倍。于是静心聆听……
郑大仕祈祝完毕之后,言庆抱着公鸡,走上前去。
只见郑大仕表情肃穆,神色庄重,一手握住公鸡的脖子,向祭坛上的草料堆推送三次之后,另一只手掬一捧凉水,洒在公鸡的头上。言庆清楚的感受到,公鸡的惊战。
“灶神接受了,灶神接受了!”
公鸡惊战,代表着灶神接受了这只灶马,否则就要重复一次。
言庆在参加仪式之前,已得了郑世安的叮嘱,连忙大声呼喊起来。
紧跟着,郑大仕从祭台上抄起一柄匕首,在公鸡的脖子上抹了一下,干净利落。
鸡血喷洒在言庆身上,而言庆不敢有任何举动。
郑大仕点起祭品,言庆将公鸡的尸体投入大火之中,只见浓烟滚滚,火焰冲天。
“灶神升天喽!”
这是郑言庆的台词。
随着他稚嫩的声音响起,安远堂举族之人,同时匍匐在地,大声吟诵,以祝福灶神一路顺风。这吟诵的祭文,都早已安排妥当。吟诵的时间,到大火熄灭为止。
一时间,安远堂中,弥漫庄重肃穆之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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