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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.惩治白莲花

顾轻言不知程昔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冷淡,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,惹得表妹不高兴了。遂伸手拦道:“你怎么了?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不高兴了?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?”

“没有。”程昔回道。

顾轻言更加疑惑不解,明明程昔就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。他拍了拍后脑勺,不知该如何去讨心爱的姑娘欢心。又不甚会说甜言蜜语。想了想,才叹道:“表妹,你是有什么心事么?还是有人欺负你了?”

程昔摇头,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。只不冷不热道:“表哥,虽然我们是表兄妹,可是男女之妨不得不守。以后你还是别私下里找我了,让人瞧见不好。”

顾轻言道:“我定然不叫你名声受损,可我现在就想问问你,到底怎么了?”

程昔不答,转身就走。身后顾轻言唤她,“表妹,表妹!”

她一次都不肯回头,甚至连脚下都不顿一下。造化弄人,明明自己已经慢慢有点喜欢顾轻言了,怎么半路杀出了一个嘉清郡主。

得不到的东西,一开始就不要肖想,以免日后伤心的是自己。

程昔回了院子,没多大一会儿紫晴就打外头进来,随行的还有一个小厮。一见程昔的面,立马跪地道:“问表姑娘安,小的奉大公子的命,给表姑娘送东西来了。”

“我不要,你回去罢。”程昔连看都不看,直接拒绝道。

这小厮无法,回去又不好交差,只得哀求道:“求表姑娘宽容一二,小的就这样回去了,真的没有办法交差啊。小的上有七八十岁的老母,下有七八岁的女儿,真的不能丢了这份差事。表姑娘人美心善,定然不会与奴才们为难。”

程昔道:“能不能交差那是你的事情,收不收是我的事情。你若是因此丢了差事,或者受了责罚,怎生能怪我。不该是你们大公子苛待下人么?”

这小厮被程昔几句话说的哑口无言,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,战战兢兢道:“表小姐……”

“行了,我倦了,出去罢。”

紫晴一听,立马上去搀扶程昔,见那小厮还是不肯走,遂板着脸斥道:“你怎么回事?我家姑娘让你出去,没听见?

这小厮赶紧应是,赶忙下去了。

紫晴将程昔搀扶到内间,见程昔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,忍不住轻声问道:“姑娘,您到底是怎么了?可是和大公子吵架了?难不成他欺负你了?不行,奴婢这就去告诉老太太,让老太太给姑娘做主!”

说着,紫晴就要走,程昔赶紧拦住她,轻声道:“没有的事,他哪里就能欺负我了。不过是我自己心情不好罢了。”

紫晴半蹲下来,攥着程昔的手道:“姑娘,说句不知分寸的话,奴婢自小伺候着您长大,一直把您当自己的亲妹子。万万不肯教您受了委屈。您要是有什么委屈,也尽管跟奴婢说一说。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保护姑娘的,定然不教姑娘受半点委屈。”

程昔心里感动,爹娘相继离世之后,父族又没什么宗亲,血缘关系也淡薄。唯有紫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。

“我没什么事,你放心好了。”

沈府派人来了好几回了,说是要亲自登门赔礼。顾老太太最是疼宠顾明潇这个孙女儿,也是顾及顾家的颜面,哪里肯给沈家好脸色。直接让人拒绝了。

一来二去,沈家的当家主母宋氏也受不住,两家从前关系那么好,怎能为了这种事情就生了嫌隙。听说是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了一顿沈青舟,具体怎么样,程昔也不得而知。

顾明潇被顾斐当众打了一个耳光之后,刚开始没什么要紧事。不曾想后半夜就开始发了高烧,换了好几波大夫来,就是退不下热。在床上躺着,满脸大汗,嘴唇都被烧得起了一层白皮。就连梦里也不甚安稳,嘴里一直念着:爹爹不要打我,哥哥救我,哥哥。”

秦氏听得肝肠寸断,早就哭过好几场了。老夫人那里也是死催活催,让管家赶紧再找个医术好的大夫过来,也很是心疼。秦氏怕老夫人身体吃不消,遂让丫鬟婆子们好生伺候着,自己则是守在顾明潇跟前。二房的蒋氏也不好坐视不理,赶紧陪在顾老夫人身边安抚着。

程昔得了消息,自然是要去探望的。她才一踏进门槛,就听见秦氏在低声啜泣。自己这个舅母平时看着很是要强,又是大户人家出身,很是知书达礼。平时从不见她如此模样,想必是心疼顾明潇心疼得狠了。

她不免又想起了自己的亲娘,如果娘还活着的话,不知道现在程家是何光景。

“昔儿过来了啊。”

秦氏擦了擦眼泪,拉着程昔的手坐下,勉强笑道:“你是个好孩子,平时跟明潇走得又近。那日舅母没来得及谢谢你。”

“舅母言重了,都是大表姐维护我多些。”程昔温声开口,又瞧了床上的顾明潇一眼,问道:“大表姐好些了没有?”

秦氏又落了两行泪,捶胸叹气,“一直高烧不断,梦里都在念着胡话。我们明潇性子又倔,跟她哥哥一模一样。可怜了每次都是我的明潇受委屈,还不如合离算了,不想再受这个委屈。”

程昔一听,惊了一下,很少听闻勋贵人家有主母主动要求合离的。不过听说秦氏的娘家也是大户人家,想来合离也不是什么难事。只不过就可怜了顾轻言和顾明潇以后就没有父亲了。对顾明潇的婚事,以及顾轻言的仕途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。

“舅母快别这样说,舅舅只是受了小人蒙骗。眼下白姨娘已经被赶去了庄子,二表姐也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了。咱们不如想些法子,赶紧让大表姐好起来。”

秦氏点头,也是一时气恼才提了合离。她是当人母亲的,时时刻刻都会替自己的子女着想,眼看着顾轻言的仕途正起步,而顾明潇也到了议亲的年龄。若真是合离了,恐怕对两个人都有影响。

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,两个人一齐往外瞧去,就见顾轻言大步走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。

“娘,我找了御医过来给明潇看病。”

秦氏一听,居然是御医,赶紧给人让了位置。程昔不免多瞧了顾轻言几眼,见他眉头皱得紧紧的,一双眼睛始终没移开过顾明潇,脸上的心疼几乎要溢了出来。

程昔抿了抿唇,侧过脸去,没再看他。

“王太医,我妹妹的病情怎么样了?”顾轻言见太医起身,连忙凑近身来,急声询问道。

王太医叹了口气,捋着花白的胡须道:“顾大小姐这是惊吓过度,又染了风寒,这才导致高烧不退。”

“可有法子将热先退下去?”

王太医道:“这样吧,顾小将军,下官先写个药方,定时让人给顾大小姐灌一帖药,如果还是高烧不退,那下官也没有办法了。”

闻言,秦氏又大哭了一场,一下歪倒在床边,抱着顾明潇哭道:“我的明潇啊,怎生就受了这么大的罪,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你让娘怎么活啊!”

顾轻言听得心里烦躁,忍着火气同王太医道:“那就有劳太医了,不管是什么药材,一定要按照最好的配。只要能救我妹妹,什么我都能答应。”

王太医应是,这才写了一张药方。顾轻言赶紧让下人下去煎药,这才让管家将太医送出府。他一手挑开珠帘,见顾明潇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,眼眶一热,赶紧望了望天。

程昔忍不住宽慰他道:“表哥别太担心,大表姐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
顾轻言没说什么,待丫鬟将药送了过来,亲自抱着顾明潇,一勺一勺吹凉了往她嘴里送。

顾明潇烧得脸色绯红,意识不是特别清晰。只茫然地问:“是哥哥吗?是不是哥哥?”

“是哥哥,明潇别怕,有哥哥在,哥哥保护你。”顾轻言温声哄她,见药汁灌不下去,微微有些急了,像是哄孩子似的,“明潇乖,你最听话了。哥哥喂你喝药,喝了药什么病都好了。没人再敢打你了,哥哥护你。”

秦氏忍不住,直接冲到外间哭了起来。程昔赶忙跑过去安抚她,才安慰了两句,不曾想顾斐大步跨进门槛,急冲冲的往里间走。边走边问:

“怎么回事?到底怎么回事?明潇怎么了?明潇呢?”

秦氏现在看都不想多看顾斐一眼,闻言也不回答直接扭过一边去。

顾斐见没人应他话,径直走进里间,没曾想就被顾轻言一下子拦住了。他眉头一皱,怒斥:“顾轻言,你想做什么?还不赶紧让开!”

顾轻言沉着一张脸,并不肯让,只冷冷质问,“人是你打病的,你现在还来做什么?是想看看明潇被你吓成了什么样子?爹,你有什么气,只管冲着我一个人来,你要打要罚,我顾轻言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。可是明潇不行,我不许你动她!”

顾斐也是听了府上下人禀告,这才知道明潇病了。也管不了衙门里有多少公务,赶忙乘着马车回府。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,十万火急的跑来牡丹院,就是想看一看自己的长女怎么了。

可没曾想却被自家儿子拦在外头,还疾言厉色的质问他。当场就来了火气。一耳光抽了过去,冷冷斥责道:“顾轻言,你反了天了!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?这个家只要有我在一日,就没有你说话的份!还不快给我让开!”

顾轻言脸被打得侧过一边,舔了舔唇角,尝到了一丝腥甜。他也不甚在意这点伤痛,只嘲讽地笑道:“爹在朝廷上向来与世无争,同谁都不起争执,一副老好人的样子。想不到啊,回了府上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女又打又骂。爹,您可真让我好生敬佩。”

秦氏生怕父子两个再吵了起来,赶忙去拉顾轻言,“轻言,快别说了,这是你父亲,你怎能同他这般说话?还不快些认错。”

顾轻言道:“我没错,反正父亲看我也不顺眼,不如我就搬出去自立门户罢。”

一句话立马又惹恼了顾斐,父子两个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仇人,一见面就针锋相对。平日里还好,顾轻言人又孝顺,就是骂他几句。他自己也能笑嘻嘻地插科打诨过去。可眼下不行,他就是要给顾明潇讨一个公道。

秦氏一个人劝不动顾轻言,赶忙唤程昔,“昔儿,你快来,把你表哥带出去。”

顾斐怒声道:“孽子!当初我要是知道他长大了会是这个样子,就应该把他摔死!”

程昔头皮直发麻,赶紧拉顾轻言出去,压低声音道:“表哥,你别再说话了,先出去罢。”

顾轻言面上嘲讽之色更浓,也许是听惯了这种话,并没有觉得特别难过,甚至还能风轻云淡的笑一下。他轻轻将程昔推开,摇了摇头,淡淡道:“你还是留下来陪陪明潇罢。”

说完,抬腿就出了门去。

“逆子!”顾斐气得更狠,冷冷一甩衣袖。可他到底也没忘了自己是做什么来的,赶紧撩起珠帘走进内间,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床上的顾明潇。心里猛然一抽疼。可他是个男人,又是一家之主,轻易不会表现出来。

见床边的矮桌上还摆着半碗喂剩下的药,赶紧走上前去。连着被子将顾明潇抱在了怀里,亲自喂她。

“明潇,你快醒一醒,是爹爹来了,爹来看你了。”

顾明潇意识还不是很清醒,勉强吞咽了两口药汁,一听这话,喃喃自语道:“我不要爹爹,我要哥哥。哥哥救我,阿爹又打我了,哥哥快来……”

顾斐心里一痛,端碗的手轻轻颤抖着。许久,才温声开口道:“明潇听话,阿爹不打你。你可是爹的长女,爹疼你还来不及,怎么会打你。喝了药。我们明潇就能好起来了。”

程昔来顾家已有两个多月,也是第一次见顾斐如此温和的一面。素日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严父面孔,对待自己的几个子女甚少有温和的一面。尤其对顾轻言,那是非打即骂,每次一见面就跟仇人一样。

可是顾轻言应该想不到,顾斐也不全然是个严父,他也会疼惜自己的儿女。只是碍于情面,不太会表达而已。

“昔儿,你表哥脾气硬,我怕他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。你赶紧出去看看,帮舅母好生劝一劝。”秦氏低声道。

程昔点头,这才提裙踏过门槛。沿路拦了几个丫鬟问,一问才知顾轻言怒气冲冲的去了菡萏院。

这下可坏了,白姨娘虽然被发落到了庄子里反省。可顾明漓还在菡萏院。以顾轻言的行事作风,怕不是要把菡萏院给拆了。到时候事情一闹大,那顾家哪里还有安宁的时候。

离得老远就听见前头传来叫喊声,外头围着一圈的丫鬟婆子,各个战战兢兢的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
老管家一擦满脑门的虚汗,隔着一道院门冲里头喊:“大公子熄怒啊,大公子!可不能再砸了啊,大公子!”

程昔心觉不好,离得近了才瞧见院里的情形。满院子都乱糟糟的,被顾轻言又摔又砸,闹了好大一通。他脾气大得狠,正愁没地方撒气,一脚将堂屋的门踹飞,吓得丫鬟婆子们纷纷往屋里头躲。

这还不算,连带着屋里的东西也被顾轻言盛怒之下砸了个稀巴烂,顾明漓缩在墙角,哭道:“求大哥哥饶了我吧,不要再砸了,我真的好害怕。”

“你怕?你怕什么?你胆子大得狠,连明潇你都敢动,有什么是你不敢的?”顾轻言冷笑,一脚将博古架踹倒,上头摆放着的瓷器古玩碎了一地。

几个婆子赶忙上去抱着顾轻言的腿,被他两脚踹开了去,怒斥道:“狗奴才!谁准许你们碰我的?都给我滚出去!谁都不许进来!”

几个婆子躺了一地,赶忙爬起身来屁滚尿流的跑了。如此屋里就只剩下顾明漓一个人了。她吓得脸色都白了,连声唤人来救她,可哪里有人敢冲进来。真真是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

顾明漓刚要爬起来往外头跑,可顾轻言动作更快,直接抬腿上前一步,硬生生地将人给堵了回去。脸色阴沉地可怕。眉头紧紧皱着,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,冷冷笑道:“我看你这次往哪里躲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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