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嗳,你去哪?”
赵暮夕朝着林微摇了摇手机,示意出去接个电话。
她站在逆光处,赵暮夕看不清她的模样,但凭感觉能认出那就是纪与棠,她的身材和气质是别人无法复制的,所以不管在哪,纪总总是吸睛率最高的那位。
纪与棠一见赵暮夕跟了过来,便转身朝出口处走去,她就是在等自己了,赵暮夕会意紧紧跟在她身后。
刚从那样狂热的氛围中走出来,赵暮夕一下还适应不了室外的安静。
纪与棠就在离出口不远处等着她,赵暮夕不知道纪与棠是什么意思,让自己出来又不说话,赵暮夕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,笑着问,“纪总,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“没事就不能找你?”
“当然可以,你开心就好。”赵暮夕倚在墙上,和她搭着话,“你最近很闲啊?”又是去她家蹭饭,又是来看演出,现在还有空找自己出来聊天。
“还行。”里面太过吵闹,人又多,呆了那么久,纪与棠早就觉得闷了,“这里闷,我们出去说。”
“嗯。”赵暮夕也想出去透透气。
一个是上流名媛,一个是“底层平民”。按理说,她们之间压根就没什么共同话题,但赵暮夕同纪与棠相处起来却一点都不尴尬,有时就算是不说话,只看着对方笑,也觉着挺有意思的。而且自打纪与棠知道赵暮夕的“真实身份”以后,她们反而相处得更加和谐。
她们肩并肩走在大街上,吹着微凉的夜风,赵暮夕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,上了妆以后更是看不出半点痕迹。
“换新工作了吗?”纪与棠突然问道,那天晚上赵暮夕挨那一记耳光,纪与棠料想是赵小姐因为“工作”而得罪了人。
不知怎的,赵暮夕无意识就撒了个谎,“正找着呢,工作好找,但适合自己的不好找。”
纪与棠扭过头看着她,“打算‘重新做人’了?”
“你这是职业歧视,我做的是正儿八经的服务业。”赵小姐再次强调一遍,帮人解决“情感诉求”,某种方面也跟心理医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。
纪与棠不与她争论,走到一家商场门口,看到里面的抓娃娃机,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,可能她们都想起了同一件事情。
赵暮夕:“要玩吗?”
纪与棠:“想玩吗?”
真默契了,她们异口同声地说着,最后相视笑了笑,又肩并肩走了进去。
赵暮夕照旧打算去换200块的游戏币,这回纪与棠却拉住了她,“上次你请我,这次我请你。”
商场的人不多不少,既不会太拥挤,也不会太冷清,刚刚好的程度。
“这个好抓,抓这个……”
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,纪总在这方面简直是“迟钝”,上次带她来抓娃娃时,赵暮夕就觉得纪总贼可爱,花了足足一百块钱,愣是一个都没抓着。
“来……我教你……”赵暮夕笑嘻嘻地握着纪与棠的手,操控着摇杆,就和上次一样,“这样…你要看准了……”说完,赵暮夕偏头看向她的时候,她正巧也看向了自己,眼神又交汇上,每次和她对视的时候,赵暮夕心里都有点虚。
可能是纪总的气场太强大,纪与棠绝对有用眼神把普通人盯得面红耳赤的本事,但赵暮夕算不上普通人。
赵暮夕感觉自己握着她手背的掌心,变得灼烫,赵暮夕缩回手,拨了拨自己的头发,对着纪与棠说道,“就这样,你自己弄吧。”
“不是要教我吗?”纪与棠笑望着她,口口声声说对女人不感兴趣,可自己稍稍一逗她,反应就开始不自然。不过,纪与棠倒是很想看看,厚脸皮的赵小姐满脸绯红时,会是什么样子。
“你太笨了,根本教不会。”赵暮夕倚在娃娃机旁,双臂环在胸前,微仰着头,挑眉嘲讽道。
她们净身高差不多,都是170左右,但今天有点身高差,因为纪与棠穿的高跟鞋,赵暮夕穿的是平底鞋。
到目前为止,赵暮夕是唯一一个活腻了敢说纪总笨的人。
“你说什么?”纪与棠一只手撑在抓娃娃机上,然后身体朝赵暮夕贴了过去,低着头,近距离观察着她的脸。
靠得太近了吧?赵暮夕眼神刚好落在纪与棠下巴的位置,没看她的眼睛,纪总的气场要压死人,赵暮夕就打着哈哈说道,“没听清就算了呗……”
纪与棠同上次在她家一样,伸出右手,抬起她的下巴,用简练的语言说道,“刚刚的话,你再说一遍。”
赵暮夕被迫直视她的脸,上回就被她这样给调戏了,有了教训,这回赵暮夕又不傻,上次就输在自己太当真,既然纪总喜欢开这种玩笑,那自己就陪着她玩,赵暮夕目光不躲也不闪,勾起唇边,没脸没皮地说道,“纪总这架势,想强吻我啊?”
玩“暧昧”么,又不只是你纪与棠一个人会。
看来让赵小姐脸红,是不太可能了,脸皮比城墙还厚。
纪与棠盯着她红嘟嘟的薄唇看了看,道,“你想得倒美。”
赵暮夕得意地朝她笑,这回没让纪与棠占上风,心情很愉悦。
这小模样,真是欠收拾,纪与棠将手移到她的脸上,索性在她脸上捏着,一直捏到脸部变形,最后笑了起来,“哈哈哈……”
赵暮夕在公共场合最注意自己的形象,得时刻端着架子装成女神,现在脸被纪总揉成这样,急得她气鼓鼓地直嚷嚷,“我不要面子的啊……”
颜音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打闹着,看了很久。从纪与棠离开会场,颜音就跟了出来,纪与棠说是出去接电话,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。
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颜音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纪与棠,她认识纪与棠快十年了,从来没有看到纪与棠这样笑过……
当初听到纪与棠和贺齐是假订婚的消息时,颜音原本阴沉的心情变得晴空万里,而现在,霎时又是乌云密布。同样的事情,纪与棠愿意跟别人一起做,却不愿意和她一起做,这意味着什么?
与潞说她姐不喜欢女人,所以颜音并不怀疑纪与棠和赵暮夕的关系,但她还是伤心,别说是恋人,这么多年了,她和纪与棠连亲密一点朋友都算不上。
为什么就不能对着自己这样笑呢?颜音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,拿出手机给纪与棠打着电话,顺着她眼神的方向,恰好能看到纪与棠和赵暮夕。
“喂——”
“与棠姐,你去哪了啊?”颜音脸上强行挤出一抹微笑,这样说话,声音听着会比较舒服。
纪与棠看了看正聚精会神抓着娃娃的赵暮夕,回答道,“我临时有事,所以晚上的庆功宴就不去了。”
临时有事,就是这件事吗?
“可这是与潞第一次演出,如果没有急事的话,还是去吧,她很希望你去。”颜音发现,纪与棠对她说过最多的话,就是拒绝她的话,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,让她对纪与棠执着到现在。
“我明天单独给她庆祝,今晚真的有事,就不去了。你们好好玩,记得不要喝太多酒。”
电话挂断,颜音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,所以,在商场抓娃娃也算是急事吗?又想起上次,她也想带纪与棠来抓娃娃,可纪与棠确是那么敷衍地拒绝她,这件事情越想,心里就越是难过,尤其是再看着眼前这画面。
晚上的庆功宴,纪与棠最终还是没去,纪与潞倒是觉得没什么,这是意料之中,因为她知道纪与棠不喜欢和搞乐队的在一起闹,可是颜音心情就比较低落。一晚上就缩在角落里,自顾自地喝着闷酒,整个人周围都像是围着一团低气压。
“拜托,我姐没来你也不用这样吧?”纪与潞抢过颜音手里的酒杯,平时不见她有这酒量,再喝下去得醉成烂泥。
颜音将晕乎乎的脑袋靠在纪与潞肩上,刚刚在商场看到的画面,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,羡慕那个女孩,也感叹……纪与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好美。可惜她永远不会对自己那样……
“与潞……”颜音继续呆呆地靠在纪与潞肩上,双眼放空,说道,“我是不是该忘了她……”
“啊?”她喝酒喝着喝着竟泪流满面,这倒是把纪与潞下了一大跳,“怎么哭了?我姐她是不是说你什么了?”
颜音摇了摇头,然后直起身,继续给自己灌酒。
“唉!你别喝了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“我还是忘了她吧……”说来说去,颜音就是这么一句。以前纪与棠再怎么对她爱答不理,她也不会这样想,因为她以为纪与棠就是这样的性格,对所有人都是这样,但直到今天,她看到了纪与棠不一样的一面,才明白,纪与棠只是对她冷漠而已。“她为什么不喜欢我……”
“你个傻子。”纪与潞抱着她,哄她,给她擦着眼泪,不许她再喝酒。
其实纪与潞还真挺希望颜音忘记纪与棠,那么多人追她,她都不放在眼里,偏偏要苦心暗恋她姐。颜音喜欢纪与棠,纪与潞就不信纪与棠不知道,她姐那么聪明,平时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察觉,颜音对她的感情和普通朋友不一样,她绝对能感觉到,她只是在假装,以不至于将两人至于尴尬的处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