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余庆()
银瓶醒过来的时候,闻见周弥漫的药气,只当还躺在客栈的床上。身上压着层层棉被,最上头被面锁着块大红闪缎,照在昏昏的金色落日里,刺得人疼。她闭上,把头偏了一偏,打算继续沉浸在混沌的睡意里,逃避无望的事实。
但她随即听见一声轻轻的惊异,是桂娘的笑声:哟,姑娘算醒了!她爬上床来,爬好了好几步才够着她的额头,笑道,好了,终于褪了烧了。
银瓶感觉不对劲,挣扎着要起来,却被桂娘拉着被角住了,利笑道:别起来,好容易卧了几天汗,看再着了凉的!头前姑娘发烧,连着烧了两天,在客栈里住着底不是常事,看那方离我家不远,我就拿棉被裹着给姑娘带回来了。
银瓶躺着看前的桂娘,穿着蓝夏布袄袴,青绸汗巾当成个包头扎在头上,脸颊红红的,也乡还俗做了小村姑,她没见她这样兴过。
桂娘笑道:五天没正经吃东西,饿了罢?等着,我叫妈把新熬的粥盛一碗来。
我不要!我不要银瓶忙咳了两声,梗着脖子道,祁王祁王有消息了吗,他的尸首找着了吗?
桂娘愣了一愣:没。听说菏泽山底都找遍了,八成是叫河水卷走了。
银瓶把脸偏那边去了,乌溜溜的珠子,黑得发了白,像镀上了一层琉璃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