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浅绿色的东西从篮子的底下拽出来,是一条帕子。
是林禾麦自己的帕子,丝质细腻,从鸡蛋中拽出来,却轻盈的如在篮子中舞蹈一般。
那条帕子是林禾麦随时随地都带在身上的,虽然用了许久,但因为妥善保存,即便现在看起来也像是新的一样。
林长军曾告诉她,这条帕子,是禾麦的娘给她留下来的。
对这条帕子,禾麦有一种特殊的感觉,就像是从前那些空白记忆的象征,冲这一点,帕子自然不会轻易离身。
而此时此刻,这条帕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杨六郎送来的鸡蛋篮子的下面呢?
他是在哪儿捡到的这条帕子?
林禾麦蓦地想起了下昼在林家院子里做的那一出好戏,从后院跳进去,又将牲口棚里的牲口们都放出来……
莫非在跳进跳出的时候,帕子遗落在了林家院子外面?
正是了!
她跃上墙头之前,四下无人,等到要出来的时候,听见院子外面老远传来人话声,便在后院迟疑等待了下。
虽说出来之后没人看见她,可她生怕被人发现,行事便慌张了些。回头离开的时候也为来得及查检一番,想来就是在这匆忙之中将帕子遗落在了林家院子外头……
可杨六郎是怎么捡到这帕子的?林家院子后面背靠南树林,晌午应当很少有人从南树林附近经过的,杨六郎即便经过……又为何会贴着林家的墙院走?
再者,杨六郎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这块帕子的?
林禾麦心生疑惑,开始微微惊异的思忖着,莫不是被杨六郎看到了?
那他方才为什么避着不进门,还要如此讳莫如深的将帕子还给自己?
莫非……另有他意?
林禾麦素来宁和平静的心这会儿感到一阵惴惴不安,她皱着眉头,手搭在篮子上仔细又苦恼的思索杨六郎怪异的行为。
屋子里传来一声茶壶撂到桌子上发出碰撞的声音来,秦氏跟着端着水碗走出来,“禾麦,别忙活了,进屋喝口水吧。”
奶奶,我不渴,林禾麦忙摇摇头,“你喝吧。”
秦氏打眼见到禾麦一只手抓着那块浅绿色的好看帕子,脸上的神情隐隐的哀伤了一下,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前尘往事。
“这块帕子是你娘绣的吧,”秦氏目光变得和蔼起来,“你娘是个细致的女人,针线活这儿,我还没见谁比你娘还好呢。只可惜,你娘福薄,我听你爹说,她没过两天好日子就去了。”
禾麦呆愣了下,张张嘴吧,没有说话。
禾麦的娘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跟林长军回来过,在林家小住了几天,见过秦氏一面。
可也是那一面,之后,两人便离开了小青村,林家再也没人见过禾麦娘,秦氏问林长军也问不出个所以然。
后来林长军回乡,又娶妻生了子,媳妇后来害痨病没了,只留下个儿子,林长军在在外跑脚力,赚来的银子供养老母,一心培养儿子,又贴补哥哥家的家用,这些年几乎没攒下什么银钱。